医院，是北京市安宁疗护示范基地。到安宁疗护病房住院的病人，生命已近终点。病房负责人王红经常鼓励病人家属陪病人多说说话。把想说的和该说的都说出来，坦然面对生死，生命才能不留遗憾。
生命末期，也能活得有“盼头”
“您爱人血压已经有些下降了，快来吧。”早上8点半，王红在巡房时，看到病人杨丽（化名）的生命体征已经减弱。此时陪床的只有杨丽的女儿，于是王红给杨丽的丈夫、儿子都打了电话。虽然用词比较委婉，但一听就能明白，亲人的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
医院的安宁疗护病房成立于年，至今已有6年，每年在安宁疗护病房离世的病人有多人。杨丽是肿瘤晚期患者，大约10天前转诊来到了医院，住进安宁疗护病房。来到这里，病人和家属已经有了默契，治疗以减少痛苦为主，不再做无谓的抢救。
这些年，王红也见到过很多病人，虽然有家属在旁陪床，但平时病人和家属之间都不知怎么交流，双方尤其对病情和死亡“讳莫如深”。有的家属，还会特意避开病人，偷偷向大夫询问病情。
和病人聊天时，王红会让他们多说说，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这种对生命的回顾，能让病人以更淡定的心态面对死亡。在回顾过程中，病人能够明白，他活的这一辈子是有意义的，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王红发现，杨丽一家都十分认可安宁疗护，便询问是否愿意配合院方拍摄一部安宁疗护题材的纪录片，杨丽和家人欣然同意。
拍摄持续了两天，王红明显感觉到，杨丽在这两天里有精神有“盼头”了。“感觉自己睁开眼还有想干的事儿，最后的这段时间还可以为别人留下点什么，挺有意义的。”说完这些，杨丽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在拍摄结束后没几天，或许是认为自己“完成了任务”，杨丽陷入了昏迷。
“病人到了最后时刻，你们一起陪陪她吧，再跟她说说你们最想说的话。”和家属交代之后，王红退出了病房，让家人陪伴杨丽走过最后这段时间。11点，杨丽平静离世，因为家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病房里并没有嚎啕大哭。
大夫，我爸爸流眼泪了！
安宁疗护病房接诊了一个从ICU转诊而来的病人。医生已经无能为力，病人生命也十分有限。因为ICU没法探视，家人希望能最后陪一陪父亲，因此到了医院。
老人是头一天下午来的，全程都是昏迷状态，还用着呼吸机。他的四个子女来到了病房，大儿子握住父亲的手，诉说着自己对父亲养育之恩的感激。
“大夫，我爸爸流眼泪了！”老人的大儿子话语有些激动，王红告诉他，病人虽然昏迷了，但他的听觉没有问题，依然可以听到家人说的话。“趁着这个宝贵的时间，多跟他说说让他放心的话吧。”
当天晚上，安宁团队特意指导老人的四个子女，让他们告诉自己的孩子，老人目前的状况是怎样的，明天去见的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心理准备，不用害怕等等。即便如此，第二天一早孙辈过来探视时，有的小孩看到陷入昏迷的老人，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那个时刻，即使是见过太多次生离死别的王红，也有些情难自禁。
第二天中午老人就离世了，距离他转诊到医院安宁病房还不到24小时的时间。儿女们对王红说，如果老父亲在ICU里离世，这最后一面恐怕就看不到了。“感谢你们能收治，让我们最后时刻能陪伴在父亲身边，相信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原标题：不受罪不留遗憾的离开）
来源：北京晚报本报记者莫凡插图宋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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