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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四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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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翻到十一月,回头看庚子年就这样封闭在嵊州,随俗而行,似乎省心省力,又似乎错过了许多好景致,心里浮起许多遗憾,当有朋友相约自驾踏看四明山秋色时,欣然同往。——题记四明山为道教第九洞天,据记载:“中峰最高,上有四穴,若开戶牖,以通日月之光,故号四明洞天。”它尽情地生长着奇崛、神思玄想之兴味和仙风道骨,是一座高蹈出世的地标。它蔚然凝秀,素有第二庐山之称。我们的第一站是宁波茅镬古村,八十多公里的路程,高速、省道、山区公路,二个多小时的旅程。一路上成片的稻田、果园、菜地不时出现在山岙坡地,葡萄架爬满枯藤,茶园在两侧展开,淡烟释放着四明湖的情怀,散落在山间的小村庄仿佛大山的眼睛张望着过往的车辆与行人。茅镬古村所在的宁波市海曙区章水镇,是四明山通向鄞西平原与大海相接的门户。四明山周公宅水库北面的龙尖头山,地形就像一只镬,四周茅草丛生,潭水清澈,茅镬村因此得名。古老的村庄据说已有多年的历史,山民都姓严,是严子陵的后裔。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却有着“浙东第一古树村”的美誉。四明山中的大树是沾着仙气的,传说汉朝时,刘纲夫妇四明山中修成正果,援巨木飞升,那飞仙木何在?《四明洞天丹山图咏集》记载:汉时张子平曾割木于此山。有板木三五堆,作紫金色,常有云霞覆之。昔时张充曾見此板,得五寸,往见会稽太守令,割作蝴蝶,其木冲天去也。木头竟化作蝴蝶飞天而去,一木一浮生,真是神异至极。我始终觉得传说是俗世上空翩然飞掠的羽翼。茅镬村村民世代相传禁伐护林的祖训,使大片的古树得以保存。在树林边有“立永禁碑”,立于清光绪十六年(年)九月十七日。历经一百三十年,碑上的文字还依稀可辨,告诫后人这里长期洪水肆虐,须善待这些植被,不得砍伐、放牧和垦荒挖沙。眼前的古树林里有金钱松、枫树、香榧和银杏树等众多树种,依傍着潺潺清水,颇有“心远地自偏”的感觉。林中有96株古树被林业部门列入保护对象,最长寿的一株金钱松有“万木之冠”之称,树龄达年。树龄年以上的古树有52棵。古树苍劲古朴,有饱经风霜的厚重之感,*叶枝头,苍苍叶脉,站在树下的人也瞬时安静,久久无语。天地迷茫,多少年的沐风栉雨,在默默的时空里默默地相望,枝叶“沙沙”,说吧,我在听。也许当年严氏先祖就是因这里古木参天,可以荫蔽才决定定居这里的吧?村口耸立着一株古楮树,树干中间已经全部烂空,从树底部的洞可以探进头,但它依旧枝繁叶茂、生生不息。树大不仅招风还招劫,不知道是哪一次的电击雷劈、蚁蚀虫咬、干旱水浸、山火人祸,砺石一样的岁月割裂着它的躯干以致于伤痕累累。古树的根系拱出地面,盘根错节,就像血脉一样延承着村庄的历史。说到村庄,茅镬村已经因地质灾害整体搬迁,这里新建了古树林公园。石砌长坎严整有序地依山势层层相叠而上,加固了古树所依附的山体。古树、石砌长坎、水患、村庄搬迁,这样一些简单的字眼,在人与自然如何和谐相处的问题上给出了答案。“我不会把茅镬村介绍给朋友。”同行的一位朋友说道。在古树林露营基地,塑料袋、饮料瓶、生活垃圾满地,凌乱的锅碗瓢盆,腐朽的气息传来,下山坡也堆积了不少垃圾,真有些扫兴。昨夜,这里露营的人仰望繁茂树枝之上的天空,眺望的目光能看到皎皎秋夜的星辰吗?曾听人这样描述茅镬村:古树参天、花海绚烂、木质栈桥、游步道古朴,“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多么美好又奢侈!走,去李家坑村。下山,沿着四明山大峡谷溯源。车窗外,枯水期的大峡谷,河床露出黝黑的玄武岩,形态各异的巨石叠堆出倔强坚定的气势,为四明山连绵群山作了美的脚注。这是鄞江上游段章溪,鄞江入海,章溪向着大海蜿蜒飘舞。山的隆升,是一种神妙的力量,峡谷的深切也一样振撼。是蛮荒时代的一次地壳拉升,抑或是一条河流数百万年的冲刷?秋日微凉、山林尽染,细流缓缓,曲折地描绘着纯净的秋光,两傍逶迤的山崖,像立于天地间的彩色屏风,隔开了峡谷前后的视线,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溪岸边的湿地上蓼草、荻花柔柔地在视线里淌过……在意犹未尽之际,一个大大的车阵映入眼帘,李家坑村道路上,对岸的停车场全停满了车,车水马龙,绵绵足有一公里。我们是踏入了网红打卡地了!“一脉清泉下小溪,数百余家安活业。”小桥流水,古屋乡居依山而建,年前李家先祖迁来这里,建基立业。抬头远眺是后湖岗,榧树潭水库拦坝于此,一条清溪环抱着村庄。在村口一排民居前,我把手机镜头对准一竹匾晾晒着的赤豆,直觉告诉我晾晒架子的位置是设计过的,回看拍摄到的照片:一竹匾赤豆,一栋民居,民居前一架带杆子的*豆、几盏红灯笼、一洼菜地。对细节的不经意设计体现出来。在之后的行程中,让人感受最深的也是古村修复时对细节的处理和安放。一个晾晒台的搭架、一个花盆的摆布,一顶斗笠的悬挂,都充盈着设计感。这猜测,在一则几年前的宁波新闻里得到证实:李家坑村在重建时花60万元进行了整体设计,对不协调的建筑进行了拆除。果不其然啊。看,这边一小捆柴禾斜斜地靠在门外,台阶上、院墙上、过道边一盆盆的花,别具一格的宣传牌:“思以诚为尺,行以法为度。”低调地依在窗边,在写有《监察法》条文小挂牌前,我轻轻“哦”了一声,为那毫无违和感的巧妙融合。

村边有一片蔬菜地,地塍上藤蔓、野草纠缠,肆意铺陈着自然野趣,显得特有生机。此处没有被设计掉,正是设计者的高明处。

李家坑村的建筑几乎都是石木结构,墙皆是山石、溪卵石垒就的、墙脊除了传统的马头墙,还有硬石顶山墙;木壁的架面,斜逸的屋檐,黛黑的瓦片;屋与屋之间,是一条条小小弄堂,像是穿行在石缝间,有的窄小弄堂窄到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身边的朋友感叹道:“怕是大胖子过不了哈。”沿着弄堂望去,那一头秋日如画的山岗美景便逼过来。古村总是这样,楼房不高却庭院深深,踏着青苔找寻旧时光的况味。在“环溪楼”、“与鹿游”等古迹,雕凤画龙呈现眼前,四合院依旧完好,四方的天井是心与自然通灵之所,站在天井,抬头就看见秋云悠然飘过,侧耳倾听,清风吹过、山雀喳喳叫着掠过屋檐。谁家的院子呀?院墙上几盆*色、紫色的菊花正艳,白头发的老奶奶正坐在竹椅子上剥*豆。矮矮的护墙上一只猫在打滚,它没被行人的步履声惊扰,悠闲自在。秋日午后的闲暇时光安宁可清心。在圆润一致的鹅卵石村道,迎面走来一位大叔,我问:“这里的鹅卵石路一直这样完好吗?”“早年的路是这样的,后来路破损,用水泥修补过,再后来水泥全部挖掉重修成现在的样子。”“村里有多少人口?”“村里年轻人都出去外面了,只留下六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了,我的孩子也在外面。”“旅游开发,你家收入会多一点吗?”“村里没有卖门票,我家也没有设小摊,与以前一样的。”年轻人的撤离是古村的隐痛,留下的老人似乎再也走不出那些蜿蜒的小道,被修复的四合院少了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我缓缓而行在清静、干净的村路,一些似有感知、不易表达的东西,如哽在喉。李家坑的传统特产是柿子、花旗芋艿、茶叶等,柿树上的柿子基本摘完,只在环村小溪对岸一排柿树上高高挂着一个个红熟透的柿子,柿子在这里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吊红”,吊红高挂,是风景又是风情,一如秋日丰收的喜悦。拐过转角,一位大婶正在装柿子礼盒,我随意问:“柿子多少钱一斤?”“多少钱也没了,卖完了,要等明年了。”沿溪的村道有农家随意摆的摊,在叫卖农产品。随意看、随意走,桥边遇上一棵古榧树,据说已有多年历史,年复一年,古树把村庄的历史与未来掩映在四季的轮回中,如此谦卑安静的存在,只有那爬满树杆的青苔讲述着余味绵长的世事沧桑。上山,下一站是四明山国家森林公园。深秋的山特别的大气与明朗,“秋风扫尽闲花草,*花不逐秋光老。”山道盘旋,两边的秋色尽揽。山已渐瘦,草已戚*,放眼四望,山跳动着沉醉和清馨,将酝酿一夏的绿,幻化成色彩斑斓的影像。这秋色,取叶子下笔是最好的,碧叶*叶红叶随意地布满山间,从沟底到山腰,再到山顶,一树树,一叶叶,搭配得恰到好处,满山呼应,五彩缤纷!光柱从树叶间漏落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万花筒,美不胜收。对*色理解最深的莫过于银杏树了,它想怎么*就怎么*。从浅*到金*,任何一种*都能在银杏树上找到,只见一棵银杏树中间几根枝条上的叶子已染成金色,而两边的树叶还碧绿着;另一棵银杏树叶子中间绿着,而叶边缘已泛*,半绿半*里流露出若即若离的留恋心绪;而那一棵银杏整株金*色,那么纯粹!枫叶绯红,深红、浅红、暗红、殷红、紫红……红得层次万千、红得肃穆殷实。俯拾一枚,捧在掌心,每一丝叶脉里装满了阳光和风雨的痕迹。高大的金钱松正落叶,两根针叶落在肩上,轻轻一掸,*色的叶子被风轻轻托举着缓缓着地,依斜在路上,淡然地消失在众多的落叶里。地是天然金色的生态地毯,人行走其上,“瑟瑟瑟瑟”非常松软。如微语,喁喁唼唼讲着深秋的故事;如伴奏,在秋林的静寂里,落进了轻慢的旋律。周遭依然有大片常绿树种深深浅浅的绿着,我的眼里只有霜染的秋叶,透过秋叶,我听见自然的呼吸和大地的心跳。呵,世间所有的嬉笑怒骂何曾高过秋叶的静默?平日里那些浮浅的得意和琐碎的企盼,也如随风飘落的秋叶剥离身体。仰天湖,绿绿的一湖水,恬淡深邃平静,几片落叶飘浮其上,似乎少了点澄澈,“秋之水清兮可以濯汝缨”,可以么?秋林倒影却是非常的美。“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的诗意,全倒影在湖水里。在湖边的草地上、石头上,来一个“躺秋”吧,姿势随意。走马观花的我们没有走入森林深处,临时起意去四明红豆杉基地。红豆杉的果实与红豆一样,故名红豆杉,有“植物大熊猫”之称,是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古老孑遗树种。基地在嵊州市境内,种植着80万株红豆杉。听说这里的林主对绿色基地爱护有加,他脾气温和,但若在林地见到塑料袋子、饮料瓶子就要发火,又是一个爱林故事。接近基地,公路旁两排高大的金钱松正盛装而立,迎接我们,这是欣喜,更是一种畅快,一树树*叶带着深广的气度次第扑来,是这秋山最眩目的浓墨重彩,又恰到好处。伴着基地里看门的边境牧羊犬的几声狂吠,大片大片红豆杉林如碧浪涌入双目,幽深而神秘、静谧而唯美,红豆杉林清新的气息随即扑面而来,让人着迷。飞鸟不时掠过,隐入树林深处,鸟鸣如歌,声声悦耳。我们徐徐穿行在林间,正是红豆杉果实成熟时节,那星星点点的鲜红嵌在依然油亮亮的绿叶间,在岁序的磨淬中晶莹,煞是好看。顺着斜迤的山势远望,思念凌虚而起。基地的空地上晾晒着几匾红豆杉果,“两岸人家微雨后,收红豆,树底纤纤抬素手。”合着宋词的节奏,山里人家在茶热饭香之余,采摘红豆杉籽的场景亦带着欢喜,融入炯炯秋色。晚风微凉,吹冷一片思绪,苍茫的暮色开始缭绕出天空的寂静,光渐渐散去,留下树叶温存着秋日,今夜那些秋叶又会题写怎样的无字诗行?四明秋色,秋色四明!小鱼游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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