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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作家莫景春毛南族相忘于江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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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池市巴马民族师范学院大门

那些依山傍水低矮的瓦房,随地长出的高高低低的草木,一面伸出迎风飘扬的红旗,几个赤着脚肆无忌惮地唱着跳着的小孩,放出几声清脆的童音,随意地飘散在山谷间,显出几分落寞。这些简朴的场景总是勾起我对乡下小学那几年悠悠时光的念想,像一层薄薄的云雾在不停地缭绕着。

于是,每每路过那些偏僻的山里小学,我总情不自禁地走进去,看看斑斑驳驳的一堵旧墙,摸摸一块青亮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寻找遗落的旧时光。灰暗的瓦房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只有一座发白的水泥楼房在孤零零地等待。逼仄的操场,一张被磨得发出冷冷青光的球桌,忍不住靠靠,便勾起往事无数。

不是开学时候,狭小的校园里也显得空荡荡的,只是晃动着几个敦实的身影,那是守校老师。见到客人,他们总会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聊聊天。也许都是老师吧,彼此很快就熟络起来,一听说我是市里的老师,他们憨厚的笑容就流露出一丝丝羡慕,夹杂着一丝丝拘谨,但是一聊到过去的事情,聊到毕业的学校,彼此的眼睛里不约而同地亮出惊喜:你也是巴师的?

我是相信的,因为在我们河池乡下小学教师,不是巴师的,有可能就是宜师的。巴马民族师范学校和宜山师范学校是两所培养壮乡瑶寨等少数民族地区教师的摇篮,摇篮里摇晃着那个年代多少山里少年的梦想。

不管怎么样,巴师,像一缕温暖的阳光,将我们本来隔阂的心融化。话匣子也像是放开的水匣,哗啦啦地涌出许许多多的话儿:老师谁谁,特别严厉。谁谁,上课特别有趣,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往事如一幅幅电影的画面,水一般地流过眼前。特别是赶往学校时的情景更是让人感觉苍凉。那时从环江到巴马,没有两天是到不了的。第一天早早从家里出来,在金城江住一晚,而且只能住在汽车站附近的金城江旅社,远了无法赶上班次很少的早早去巴马的班车。冬天的时候,金城江的街道还是黑漆漆一片,两边的路灯都没醒来似的,迷迷离离。几个早早赶生意的人竖起高高的领子。我们背着大大的帆布包,包里塞着父母包的粽子,凌乱的衣服和几本在车上消遣的书。

有些老旧的班车摇摇晃晃从金城江出发,满车都是大大小小的师兄弟姐妹们,学校开学都在同一天,大家远远近近地赶过去。我们一路向南,从环江赶来,穿过金城江,越过东兰。从早上的六点,赶到下午的三四点,在东兰简单吃个午饭,或者随便吃个从家里带来的粽子,崎岖的沙路将人摇得似乎散了架,一到学校宿舍,叉开四肢,躺个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当年百里迢迢,从一座山里赶到另外一座山里,出远门到城市里求学,个中的滋味只有自己去体会。当时巴马也只是一个小县城,好在这山里还有一群喜欢读书的人。琴棋书画,写作球类,课外生活很丰富。每个跑到这里来的人就像相亲一样找到自己喜欢的对象,义无反顾地相恋四年,然后又像一群羽翼丰满的小鸟纷纷飞向壮乡瑶寨,栖息于山野之中。

在巴师学习的四年,是灵魂渐渐不安分的四年。我从山里小学,到城里大学,不停调动,骚动的根源就在这里。一九八八年的物价飞涨,学校的补助金只够粮票,菜票几乎没有,得自己买,家里是不能解决的,光吃饭不吃菜也不行,只好自己想办法。我竟然和一位同学打起了同学们的主意:去弄些饼来卖卖。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一到放晚学,我们就拎起纸箱,朝公鸡山脚下的饼厂奔去。那时的饼新鲜出炉,很是抢手,去晚了没货。两个人踩着夕阳,穿梭在巴师往饼厂的田间小路上,开始做点买卖。那时学校的晚饭是下午五点多吃的,下晚自习已是晚上九点多,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校园里的夜宵摊也基本没有,漫漫长夜,如何熬过?

我突然发现内向的自己其实并不安分。平时跟女同学讲一句话都脸红的自己竟然在宿舍的楼梯口摆起了卖饼小摊。起初几天,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借来同学的鸭舌帽,遮住自己的脸,怕过往的同学认出来。但喷香的饼确实吸引了很多同学,大家你一个我一个地买,而我则低着头红着脸,慢慢地收钱。一个月下来,兄弟俩一算,利润竟有些喜人,足够补充菜票了。慢慢地习以为常了,后来竟发展到两个人抬着饼箱,走房串间地叫卖。

巴师的往事让师弟也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把可爱可怕的老师都数了一遍。我和他真是有缘,在环江家乡不认识,竟然跑到数百公里以外的巴马认识,这不是缘分,什么才叫缘分?巴师,就是一根坚韧绵长的线,将我们牵到了一起。提起桃李园文学社,我依稀想起师弟当年的样子。谈得兴致勃勃时,师弟悄然一笑,悄悄溜走。

师弟的房间不大,普普通通的两间居室,零零散散摆放些书籍,鼻翼一吸,似乎有淡淡的书香。信息技术发达了,手握书卷,静下心来,琢磨几行字已经是很难的事情,在安静的乡下,四周尽是鸟鸣啾啾,虫儿悉悉,蛙声阵阵,心是很沉静的。书桌上卷着几张半皱的纸,几个字龙飞凤舞。地上凌乱地堆积着浸透斑斑点点字迹的纸。此情此景令我想起在巴师时书法课上老师那一板一眼一笔一画作示范的动作。那是当老师的基本功,自然不敢怠慢。有兴趣的同学凑到一起,挥毫泼墨,不断切磋,自是学校一道难忘的风景线。

咕咕,咕咕,师弟回来了,手里抓着拼命挣扎的土鸡,还有几把水灵灵的菜,说鸡是自己养的,菜是学校后门的菜园子采的。学校四周,尽是农田耕地,还有学校的一些自留地。乡下老师课闲之余,拿起锄头,挖上小坑,撒上种子,井水一浇,菜地便是绿葱葱一片,纯天然,吃在嘴里,是一股清新的味道,余味无穷。

巴师之谊竟让这位热情的师弟损失了一只自己养的土鸡,数斤本地酿的土酒,我吃到了在城里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巴师让我们成了一家人,让我们无法相忘于江湖!

酒酣耳热,师弟不止一次地表达了对我们这些能够冲到城里工作的校友的羡慕。乡下的条件是有些艰苦,乡下的小孩是有些调皮,想想自己在乡下的几年,想方设法,拼命读书,把一拨又一拨的山里小孩送到山外,送到城里,自己就像一个船夫一样来来回回往返于此岸彼岸。偶尔碰到了在城里的校友,还有那些改行了的校友,当了什么主任,什么长,师弟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自卑感,头越来越低。

我说师弟,进城、改行、当官,只是一种机会,当年考进巴师,谁不一样?只是个人兴趣爱好不一样。读书是长在骨子里的情节,读几本书便让我有一种表达的冲动。在巴师,一个星期天,学校的通知栏里贴出了一张大红的通知,原来是什么草吟诗社在招新人。什么是诗?对于一个刚走出大山,作文语句都未能通顺的山里孩子,就想写诗,恐怕有些异想天开了吧,但班里有几个早是诗社里的成员,他们在上课时已在那里偷偷发呆,似乎是在寻找灵感吧,忽而笔动两下,写下几行长长短短的句子。

啊,他们在写诗!一种好奇而崇高的心情充溢着自己的心,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诗,他们不就是把作文的一段拆成一行行句子的吗?“青青的草地上/露珠揽着一个晶莹的梦/阳光走过来/梦一个个地飞走了/剩下小草/在那儿孤零零地发呆。”看到草吟诗社的成员不定期开展活动,时不时有一张印有自己同学名字的诗报在班里争相传阅,几个写诗的同学脸上漾出很得意的神色。

巴师读书的情结一直涌动在心底,让我无法安宁。毕业后,读书,考试,试讲,调动;离小学,去初中,上高中,进大学。读书提升,单位变动,一向木讷的我还是习惯在安静单纯的校园里,于是心里一直没有什么优越感,也没有人对我表达优越感,也许是乡下情结很难解开,对乡下的校友心存佩服,母校培养的目标就是乡村教师,乡村教师也特别的淳朴,每每有乡下来的校友,只要有联系,我总会和他们聊上一聊,讲讲巴师的乐趣,讲讲摆放凌乱的鞋子被扔到卫生间的趣事,讲讲学校里面牛屎飘来的气味。我还会送他们一些资料一些书籍,还有对于他们需要我帮的忙,也都尽力而为。巴师让我们忘记了乡下城里,其乐融融!

巴师的话题让我们不知不觉地把一盘清甜的鸡肉吃完了,酒壶里空空如也,师兄弟执手相看喝得发红的眼睛。我望着乡村小学熟悉的一切,感慨万千,村里的很多小孩都到城里镇里读书了,剩下一些稀稀拉拉的小朋友。有学生,就得有老师,许许多多的村里小学都需要像师弟这类教师努力支撑,才能让那些小孩没有失学。好在政府对这些偏远乡村教师有所补贴,算是对他们一种精神安慰。

我说师弟,抽时间到城里来,我们再认真聚聚,再来一醉方休!乡村小学的师弟爽快地答应了。师弟迷离着双眼,你们能够改行,提升,有本事,到时候去城里找师兄,你不会不认识我吧?你们城里人往往有优越感,居高临下。我像是受侮辱了一般,拍着胸膛,声音高了八度,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后来,师弟真的来了城里,来参加市里举办乡村教师培训班。不过人没见到,只见到留在校门口的两只土鸡和一壶土酒,还有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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