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诞生的孩子
……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像他们一样。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纪伯伦
我是问题孩子?
家明出生在一个中产家庭,父亲是公司高管,家里条件优渥。
但同时,他却是一个公认的「问题孩子」。
15岁的他,初中刚毕业,按理说,他应该步入高中,开始全新的高中生活。但他不读了,说要辍学。
家明爸爸跟老师说:“他已经耽搁两周没去上学了,他天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说要做什么背包客去浪迹天涯。而且他沉迷网络很厉害,很消极。我希望他尽快改变思想!”
家明爸爸请来的老师,不是一般的老师,而是几个身穿迷彩装的教官。他们来自武汉一个培训学校,专门「改造」不良少年。
三位老师来到家明的卧室,准备将人带走。
家明当即暴跳如雷,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便大声咆哮:“你知道不知道我伤口是在怎么弄的?是我自残。你知不知道控制我会有什么结果?医院你们就好过了!”
三位老师这种场面见得也多了,几乎接的每个孩子都跟家明差不多,见没法讲理,准备直接把家明强制摁倒,拖走......随后,屋内爆发凄厉的哭喊,屋外,家明父母一边听着孩子的哭喊,心里不忍,一边哭成泪人。
另一个孩子泽清,今年14,已经辍学。
泽清的问题更为严重,辍学一年,整天泡在家里上网。而且同时,他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泽清妈妈眼里含泪:“……他也会拽着我的头发把我逼向墙角,然后拼命打我,他的指甲油又长期不剪,然后就拿那个指甲抓我。”
和家明不同的是,泽清并非被迫抓去,而是主动选择去「改造学校」。原因是有CCTV的记者跟拍。
记者问他:为什么觉得有媒体拍摄,你就想去呢?
泽清沉思了很久,回答:有存在感吧。
这是一部教育纪录片,央视媒体跟拍2年完成。目的在于解析中国家庭亲子关系。且此「改造学校」,和杨永信那种「电击学校」有本质的不同。
改造孩子的办法,不是斥诸暴力,而是教育。
生活*事化管理,一堆「有问题的孩子」聚在一块,大家彼此温暖。同时,学校也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协助,帮孩子解答迷惑,随时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
这期培训有17个孩子,有人是辍学,有人想自杀,有的集这些问题于一身,简直快要把父母逼疯!
培训班负责人说:我也不想去接孩子,风险太大。但父母被逼没办法,都是求着我们去接。
「改造学校」成一些父母眼中的救世主,就指望它来拯救孩子未来。
那么,改造会成功吗?
家明“变”乖了
在家时,家明是一个自虐狂+暴力狂。离开家,或者说离开父母之后,在这里,他倒变得乖顺起来。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对规章制度也很很配合。在中秋晚会上,甚至跟同伴嗨成一片。
但短暂的离开家庭并不能解决根部原因,回到家,依然还是那个「有问题的孩子」。
家明说自己辍学的原因是:“受不了父母的控制。”一次临近期末考试,父亲原本承诺说,好好努力,考完之后,不管他想去哪里旅游,父亲都会支持。但考完之后,家明却还是只能待在家里。父亲出尔反尔,把孩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作为一个大人却连说话算话都做不到。
家明很喜欢猫猫狗狗,也买过很多次小狗,但每一次抱回家,都会被被父母扔出去,无一例外。他还喜欢骑行,但已经16岁,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大孩子的他,却连稍微骑到远一点的街都需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对于自己的穿着更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衣服、鞋子也全是妈妈买好的。
他在镜头面前哭泣,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家长的意志延续,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与其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背包客,浪迹天涯,不如说,只有当一个自由自在的背包客,走得远远的,才能逃离父母的控制,才能让自己对自己的人生有发言权,才能找到自己生而为人,真正的意义在哪里。
更讽刺在于,家明的父亲竟然觉得自己非常称职。孩子虽然辍学,不服管教,但作为父亲,他却只觉得是因为他给儿子信任太多,自由太多。他觉得要是再严格一点,孩子就不会走到今天。
看到这,谁对谁错,简直一目了然。
清泽要挣脱束缚
清泽的问题较为复杂,简而言之就是,父母的高期待,让他不堪重负。
医院骨干,爸爸也是有相当社会地位的人,连爷爷奶奶也都大学退休教授,可谓书香门第。但清泽之所以不快乐,也正源于此。
父母对清泽得起他们期望太高,他们要求清泽一定要特别努力,才能以后生活的更好。他们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圈住清泽,这本是一种处于担心的提醒,但做的过了,就会让孩子觉得自己只是橱窗里用来展示的工艺品,更像是工具,从来没有人问过孩子自己真正的想法。
心理咨询师安排了一个「房树人」测试,「人」,通常就是代表自己。多数测试者都是把「人」画在「树」或「房」的一侧。
但清泽不是。
他把「人」画在了「房」和「树」的最顶端,像是要脱离大地的一切,飞向空旷的天空。
心理
他似乎是想冲破某种束缚,成为另一个自己。
那么,清泽为什么会有暴力倾向,甚至殴打自己的妈妈呢?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感受被忽略,自己所承受的压力没有人在乎,他试图用极端的行为,让别人看见真实的自己,把目光过多放在自己身上一点。
孩子的理想不对
关于到底怎么拯救“有问题的孩子”,清泽有句话让我赞同:「我之所以答应来培训,是因为这课程里面,有6天是教父母怎么做父母。其实,真正需要培训81天的是他们父母。」
在「父母课堂」上,咨询师进行了很多小测试,心理假如你们的生命只剩下10分钟,会做些什么?
家明父亲说,我会把我的人生信条告诉儿子。「你要不畏艰难,永不言弃,永不言败,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
咨询师抓住机会:是你的理想,还是他的理想?
家明父亲迟疑了,最终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嗯......我希望他能进行纠偏。其实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其实就是觉得,孩子的理想有问题,自己的理想才是对的。
家明父亲还想解释:他的理想是做背包客啊?若是你的孩子,你会同意吗?
心理咨询师却一针见血:不,他的理想不是做背包客,是你逼他选择这条路的。
是因为被这个家庭束缚得太紧,这个家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一个避风的港湾,不是他可以获得休息的地方,反而让他感觉疲惫,那种压迫和紧张感,让他本能的想要逃离。
选择做背包客,去流浪世界,是他觉得这可能是他逃离家的一种出口,由此他可以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
在大会上,心理咨询师告诉所有父母:
「我最讨厌的话,就是——孩子千万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因为这句话就默认,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们所有人的孩子,人生都只有一条路。他们必须只能在这一条路上赛跑。可是,谁的人生只有一条路呢?」
错的是父母
就像明日恩典刘总说的那样:“孩子的成长轨迹,从来就不在孩子手中掌握,而是在家长的格局里。”
原生家庭总能影响孩子的一生,所以孩子行为习惯更像家长的一面镜子。
虽然这些父母观念固然守旧,但好在自身文化水平较高,接受新理念能力较强。培训结束之后,他们决定做出改变。
家明父母抽时间陪伴孩子,甚至给儿子主动买了一个宠物狗,希望之前对儿子的伤害可以得到一些补偿。
家明也在武汉实现了自己的背包客梦想。
当父亲做出些许改变时,家明也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家明慢慢收敛了戾气,变的像普通的孩子一样,阳光向上,还主动回归了学校。
泽清这边,父亲给儿子的房间重新安装了一个门,以这个门开始,让这个家开始改变。
家庭关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清泽妈妈说表示:特别珍惜现在安宁的生活。
可是,一个被扭曲了十几年的家庭教育,真能在一朝一夕之间矫正吗?
答案是否定的。
家明的父母开始闹离婚,像是为了逃避父母关系的破裂,他的网瘾也犯了。家明父亲眉头紧锁,他烟抽的越来越多,觉得自己命中有此一劫。
其他家庭在经过一段安宁的时间之后,一些没有完全解决的,再次发作。有的孩子继续叛逆,有的孩子夜不归宿,而父母仍然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实施控制——你就得听我的!亲子关系走向恶性循环。
其实教育方式的转变并不能一蹴而就,你需要给每个家庭成员改变的时间,你也绝不能放弃,因为放弃,是一切堕落的开端。
纪录片的开头,有段开场白:
「我是一个机器人,曾经,不论主人吩咐什么,我都会乖乖去做,风雨无阻。
很不幸,有一天我感染了病*,我开始不听使唤。
不论主人输入任何修复程序,都无法将我修复。」
主人即是父母。
机器人,是被控制的孩子。
可孩子逃离父母控制太难了。他们无法自力更生,离开了父母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去向外界表达抗议,表达他们的不满。他们有人辍学,有人打架,有人自残。孩子的世界里还没有完整的是非观,他们不知道有什么方式会让父母知道她们的不满和委屈,这个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和父母对着干,父母不让干嘛,就非要干嘛。
他们似乎在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呐喊——我不想被控制了!
没有谁愿意过一辈子别人的生活,哪怕这个人是我的爸爸。
我不知道那些家长会不会有一丝触动。
但希望,看到这里的父母能明白,爱是成全,是放手,是让孩子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而非控制,让孩子想一个温室里长大的盆栽,你拿着剪刀在一旁跃跃欲试,想要把它修剪成一个艺术品,供人们欣赏。
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要为之努力一生的事情,也有权利去探索属于自己人生的秘密,而不是被用来当做延续家长梦想,只用输入程序就能不停工作的机器人。
爱是让孩子成为他自己,而不是强塞进另一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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