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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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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神话里,有个叫西西弗斯的人物,他绑架了死神,目的是为了世间没有死亡,于是激怒了众神,诸神惩罚他,要他把圆形巨石推上山顶,因为巨石太重,所以当他每一次把圆形巨石推上快要接近山顶时,巨石又滚了下来,于是他又接着推,巨石又接着滚下来,周而复始,反复循环。

西西弗里企图摆脱死神的追捕,因为他求生惧死,我们大多数人也是一样,而冥王哈迪斯给他这种惩罚无比残忍。这就像哈迪斯对西西弗斯以及与其相似的芸芸众生的一个警醒;也许死亡本身包含着这样一种自然所赋予的,不易察觉温柔美意——这个让我们耗尽一生且难以摆脱的巨石,恐怕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彻底放下;这一条忧心仲仲的人生之路,唯有走到尽头,你才会有机会无所顾忌,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个安宁且永久的无梦之眠。

故事中这种被驱赶着不得不血战前行的焦灼状态绝非人们所愿。西西弗斯之所以推动巨石,是冥王的命令所迫,他无力抵抗,那么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呢?我们的“巨石”究竟从何而来?

生活中很多事让人无奈,比如爱而不得,得而不惜….或许,我们大多数人都为生活压力所迫。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压力,压力若关乎生计,确实很沉重,可是我还是相信“谋生存”并非是所有人必须肩负的巨石,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多人无力从西西弗斯的命运中挣脱?

也许除了谋生存,还有人会欲求更多,比如名利,财富…这些欲求因人而异,成为了每个人各种肩负的巨石。或许是,源于安全感的缺失。在大多数人看来,物质和名利越多就相对越有安全感。我们之所以疲于奔破,追名逐利,或许不在于我们本性贪婪,而在于我们缺乏安全感,因而心不安。

我们甘愿含辛茹苦,推动巨石不断前行,征服迎面而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山顶,或许只是因为,每当我们承受巨石的重负抵达一个更高的山顶,我们会感觉自己正在步步趋近内心至高处的那个“安全感”。但这似乎也成为了,我们为了安全感而不得不支付的代价;没有人希望社会成为一个弱肉强食、勾心斗角、优胜劣汰的“角斗场”,必须为了争夺一个头衔或一点好处而互相厮杀,就像哲学家霍布斯说的:“人与人之间恰如狼与狼”,为了一块肉而目露凶光,彼此为敌,但是我们如此无奈与厌倦,却仍在角斗场中拼杀,只是因为我们没的选择,面前似乎只有两条路选——要么赢,要么输。似乎赢是通达安全感的唯一之路。

我们生活中的一切重负似乎都能在“不安”中寻找到它的根。确实,还有什么能比“不安”给人造成更大的恐慌和压力?它无孔不入,能使人看到繁花似锦背后的荒凉,瞬间明亮之后便永恒黑暗;它是如此专制,几乎能攫取我们所有感觉,让人的理性迷失,梦想沉沦,让我们自愿屈服于奴役。正式“不安”这位暴君,在我们内心举起那条无形的精神鞭子,抽打着我们违心地挥泪血战,蹒跚前行。

我们有些人不甘心,想摆脱,想抵抗,想搁置肩膀上的巨石停下来。想跳出西西弗斯的命运,为此他们不惜将世人视同生命的“安全感”抛之脑后、不予理会。于是就有了流浪歌手、现在游吟诗人,甘于清贫的思想者,百年孤独的哲人,远离尘世的苦行僧,我们称他们是“理想主义者”或者“浪漫主义者”。

其中的大多数往往最后会被“不安”又一次俘虏,又返回到西西弗斯的行列。只有少数几个“脱离红尘”游逸于主流之外,因为他们安住于世人眼中的“不安”生活。人们趋之若鹜的“安全而平庸的幸福”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毒药,而世人避之不及的危机四伏、心中无底、毫无安全感的状态,却恰恰是他们最赖以生存的空气。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即使扩大到全人类的范围里,也总是稀有。比如作家诗人三毛,她漂泊在诗情画意中,用尽一生来寻找心灵的自由,最后在诗情画意中结束流浪。又比如哲学家尼采,他非常孤独,孤独的近乎疯狂,最后在疯狂中摆脱了孤独。

对于身处在主流当中的我们,他们是真正的非主流,他们就像一个“谜”,我们很难身同感受他们的情怀,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选择,所以也没有权利批判他们所选是好或不好。或许,我们有些人会羡慕或不解他们的不羁,不为世事牵绊。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暗示着我们大多数人的心境是自觉“羁身于牵绊之中”。确实如此,很多时候,我们为了保存生存的安全感,太多的重负如巨石般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心力交瘁。

我们多少次想放弃迎来往送的羁绊,放弃功名利禄的追求。回归内心清明安宁的精神家园。就像诗人三毛那样,那该是多么逍遥的“大风起兮云飞扬”“我欲乘风归去”。

虽然他们有我们艳羡的无拘无束,但我们有他们难以企及的天伦之乐;确实,他们如明月般明亮,如闪电般纯粹,但我们如野草般坚韧,如蝼蚁般顽强。

当主流中的我们忍受着生活的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非主流中的他们同时却也在承受着周围人的怀疑以及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相对他们这些“理想主义者”来说,我们是“现实主义者”,我们为了现实生活的“安全感”而投身于人情世界的纷繁芜杂,他们则为了捍卫精神生活的完整性而恭敬地顺服冷冽的命运。我们选择牺牲内心的梦想来实现生命的平坦,他们则振翅飞向人类精神的塔尖,即使坠落,仍追求末日的绚烂。

其实,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作为一个凡人总会有烦恼,总会不安之处。而烦恼就是从不安中萌生而出,久而久之,挥之不去,便成了重负。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生活不单是一个简单的话,它更像是用来慰藉心灵的良药,我们在顺境之时用它来赞美人生,在逆境之时用它来调理伤口。这句话的妙处就在于它透露了生活无法预测的无常与善变——苦与乐,微妙地衔接了每一天的起承转合。

生活之乐给人惊喜,生活之苦让人反省。生活把苦与乐平分给所有人,芸芸众生的我们都背负着“痛苦的重负”,“无可奈何的苦衷”,同时,也有春暖花开之时的喜悦,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你我无异,小孩得不到糖果和年轻人把握不住爱情无异。

重负是生活之苦,无论是谁都无法撤销,只是偶尔改变形式而已。我们生而为人,痛必定存在,有的人的痛是痛在身体里,有的人的痛是痛在灵魂深处.有些痛是短暂且剧烈,有的痛是长久且微弱。大多数人都祈求生活之乐多多益善,抱怨生活之苦没玩没了。殊不知,生活之为生活,苦与乐皆是它的真味,谁要是拒绝生活之苦,必定会被它剥夺生活之乐;两者之间往往不能取舍,要么全部都要,要么一件也无法得到。

痛苦值得反省,却不意味着痛苦值得被歌颂。痛苦所包含的营养,最终无外乎是助长“生命的自由而欢乐”。那即是一种比骄奢放逸更天真的喜乐;一种不耽误物质比贪欲满足时的快感更清澈更持久的愉悦;一种任何外界的刺激都难以扰乱的自成世界的安宁;一种悄无声息却达观包容的自信。

诗人泰戈尔曾说:“人不经历黑暗,无法通达光明。”生命的自由而欢乐,或许也是源于“生命的重负”的领受与超越。我们不得不承受命运中的巨石,如同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或许那不是命运的责难,而是对于我们人性的考验。唯有这样的沉甸甸才能驱散轻佻与浮夸,填补无底的欲壑,才能唤醒我们对平淡生活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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